日前，有网友表示，自己在上博东馆购买的以上博馆藏文物“蝠桃瓶”为灵感设计的冰箱贴文创具有“发光功能”与“瓶底开孔”设计，令人联想起该文物流落海外期间被改造为灯座的遭遇，涉嫌“不尊重历史”。
7月9日上海博物馆馆方介绍，瓷瓶台灯已在上博文创商店销售近三十年。在文创产品开发过程中，上海博物馆始终尊重历史，了解文物特质，并征询了捐赠人的意见。
清宫瓷器流入欧美途径多元
清雍正粉彩蝠桃纹橄榄瓶侈口细颈，溜肩鼓腹，形同橄榄，端庄秀美。外壁以粉彩绘寿桃八只与蝙蝠一对，取“福寿双全”之寓意，这件文物代表了整个清代粉彩的最高技艺。上博这件馆藏由香港收藏家张永珍捐赠。2002年之前，该瓶一直在美国驻以色列前大使奥格登·里德母亲家族的纽约家中，作为台灯使用长达四十年之久。
对于花瓶的来历，奥格登·里德也无法说清，只是表示大约在1920年已属他家所有。上海博物馆陶瓷研究部副主任、研究馆员陈洁介绍，清宫瓷器流入欧美途径是多元的，有时可能是外交礼物，从康熙开始就有中国把瓷器作为外交礼物的记载，这种礼物交换持续到晚清。
上博“蝠桃瓶”文创
“里德家族在美国是很大的家族，他的母亲社会地位很高，里德家非常喜欢中国瓷器。”她介绍，蝠桃瓶呈橄榄形，重心集中在中央。里德家里养狗，也有小孩，为防止它意外被撞翻，他们就从花园里挖了些沙土埋入瓶中下部，上面则塞入旧报纸，这也是为更好地保护它。花瓶陈设在客厅茶几上，不可能如网传那样填入“拌着狗粪的沙泥”。
入藏上博后，经陶瓷专家鉴定，蝠桃瓶保存状况非常完好，并未受到人为破坏。不过，当时里德并不知道它是一件文物，只将其当作一件漂亮的工艺品。原本他打算拍卖一些家中的金银器，邀请拍卖行来家中鉴定时，才发现这件花瓶是一件稀世珍宝。
上博“蝠桃瓶”文创
2002年，这件蝠桃瓶出现在香港苏富比的拍卖图录之中，引起了诸多收藏家的兴趣，其中包括张永珍。张永珍的父亲是著名文物鉴藏家张仲英，良好的家庭教育和鉴藏眼光使她深知这件器物的价值，经过一番激烈的竞价，最后以4150万港币拍得这件文物，创造了当时清代瓷器拍卖的最高纪录。张永珍出生在上海，2003年10月，她毅然决定把这件罕见的珍品捐赠给上海博物馆。
“这件文物价值非常高，上博馆藏还有青花蝠桃瓶，都是雍正祝寿时景德镇特别为他烧制的。”上海博物馆保管部副主任、研究馆员张东介绍，2003年国庆，张永珍的哥哥张宗宪来到上博，向馆长马承源表达了捐赠意愿。当时，上海博物馆副馆长汪庆正和上博流散文物登记处处长连夜赶到香港，向张永珍表达上博愿意接受这件文物的意向。2004年，上博特别为这件文物举办了捐赠展，此后长期陈列，使之从此不再飘零。
“瓷瓶台灯”已销售近三十年
里德家族将蝠桃瓶改造为台灯，在于当时欧美有用精美的瓷器做台灯的风尚。据说，当时他们因为担心底部打洞会损害瓶身，就从外面走线，并用铜做了新的底座。
这种器物“二创”行为在中外文化交流中一直存在。复旦大学文物与博物馆学系教授刘朝晖介绍，中国瓷器在海外的使用与改装，有长久的传统。在中东，中国瓷器被镶嵌宝石，成为珍宝。在欧洲，中国瓷器作为贵族喜好之物，也会根据本地审美风尚、生活需求，在当地被重新装饰和加以改造，这种现象颇为流行，比如加上金属镶嵌，以保护易碎的材质，适应当地的使用习惯，或利用附件的装饰性，使之与欧洲室内装饰风尚相呼应。同样，中国也会对西洋的器物加以改装，以适应本地的需求，比如清宫就对欧洲的珐琅、日本的漆器加以改造和利用。
2021年，上博举办的“东西汇融——中欧陶瓷与文化交流特展”中，就有不少这样的展品。比如一件明代景德镇窑瓷器“青花博古图笔筒”就在英国用银镀金镶嵌，改造成一件西式的盖杯。这种再装饰行为并不等于有网友所称的“糟蹋文物”。
“我们还注意到，有大量新注册用户跟风发帖，内容中反复提及某款游戏，恶意评论并在评论区拉踩引战。另有炒作者借此为自己蝠桃纹瓶手办的售卖达到引流目的。”上博工作人员说。
青花博古图笔筒改装盖杯 中国景德镇窑瓷器明崇祯（1628—1644年）英国镶嵌，银镀金，约1660—1670年英国国立维多利亚与艾尔伯特博物馆
1996年初上博人民广场馆开放时，就有了自己的文创商店。2004年蝠桃瓶入藏后，开始研发相关文创产品。张东回忆，上世纪90年代，上博做过耀州窑梅瓶的台灯灯座文创，深受顾客喜爱。蝠桃瓶台灯也是围绕这一文物较早开发的文创之一。“当时马馆长、汪馆长和文创商店说，文创不是文物复制品，不能没有变化。当时商店经理是画家出身，把很多瓷器、青铜器上的纹样变成了丝巾上的设计。”此前，上博研发的粉彩蝠桃纹复合丝巾文创从蝠桃瓶中抽取出粉蓝、桃红两种主色彩，在丝巾上搭配使用，曾入选上海特色产品。
上博工作人员表示，在文创产品开发过程中，上海博物馆始终尊重历史，了解文物特质，并征询了捐赠人的意见。瓷瓶台灯已在上博文创商店销售了近三十年。近年来，上海博物馆以粉彩蝠桃纹橄榄瓶为元素开发的文创产品有41种，为了响应广大观众对文物冰箱贴的青睐，上博又推出近百款以文物为原型的冰箱贴，包含发光、流沙、旋转等多种样式。为了更好地表现陶瓷的莹润和光泽感，开发团队对该款粉彩蝠桃纹瓶冰箱贴设计了内置灯光。未来，上海博物馆将继续秉承“生活艺术化，艺术生活化”的创作理念，积极聆听观众意见，不断推陈出新，以高质量文化供给回应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。
解放日报 钟菡
题图来源：上海博物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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